落塵

　　要說西蒙是個怎樣的人，誰也不敢去猜測，但他同禔摩一般不能忍受自己的人眼中沒有他，那名女子他當然不會放過。

　　西蒙伸手一揮，金髮男子站在身邊任由他差遣。「維特，去叫禔摩用晚餐。」

　　「Yes,sir。」

　　禔摩是沒有像前幾天一樣任性的不出席了，然而他身邊卻跟著一名女子，他帶回來的那個。

　　禔摩跟西蒙各坐在餐桌的一邊，柳湘音跟女子則是坐在他們兩個身旁。

　　一餐下來西蒙那方吃的安靜，禔摩那邊倒是顯得吵鬧了。

　　「誰說被同化後就得喝人血不可？把那種噁心的東西拿開一點！」

　　「嗜血族就應該要喝血！」看女子厭惡，禔摩就更想讓她喝下自己手上這杯血液，那是一種誰也無法理解的惡趣味。

　　「我才不相信你們找到的人類，說不定有病！」女子的厭惡溢於言表，明明她現在也是嗜血者，卻對血液敬謝不敏。「我吃飽會自己出去找，那種噁心的東西乾脆抹在你身上，滿身都是銀色的是想引人注目嗎？你這個移動燭火！」

　　「妳說什麼？！」竟敢批評他的穿著！

　　嗜血族是個高傲的種族，就算自己的衣服被批評，也會認為是他人沒有眼光。

　　「移動燭火。」女子不怕死的重複。「要不是我趕時間，我絕不會讓一個沒品味的嗜血者同化我。」

　　「哼。」她要是表現讓他不滿意，他絕對馬上殺了她！

　　女子雖然囂張，但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她一吃完飯立刻離開闍城避免被西蒙攔截的可怕命運，為什麼呢？她可不是沒有從禔摩眼裡看到想利用她引起西蒙不滿的妄想，既然禔摩有這種想法代表他不只實行過一次，而之前的人大概都死光了吧，她可不會是下一個，至少在復仇完成前，她不能成為下一個犧牲在嗜血族君王底下的屍體。

　　回到自己居住的村莊附近，女子刻意隱藏了自己的聲響。

　　不可否認，身為嗜血者給她的行動帶來許多便利，不僅行走所發出的聲響變小、連一切的行動都能夠靜悄悄的。

　　她先去抓了一名女子，靠在她肩上的動作如此曖昧，禔摩自當她在喝血。

　　放開那名女子後她來到自己家後院，靜靜地聽著裡頭傷心的哭泣聲音，那個應該是他未婚夫的男子正信誓旦旦的說著要為她殺人報仇。

　　若是在不知道一切之前或許她會感動的痛哭流涕吧，可惜女人的愛恨是一起成長的，有多愛對方就會多恨對方，一旦對方的背叛讓愛消失……留下的恨意就會將對方送到絕望的地獄。

　　「我絕不會讓冰華死的冤枉，請讓我去殺了擄走她的惡魔！」

　　看來已經被誤會成被擄走，而且生存機率不大的樣子了。

　　「該說我家還挺有錢的嗎？」居然還可以讓一個男人願意為屍體進行口頭上的復仇，不過應該也僅此於此罷了。

　　抬頭看不遠處正想著看好戲的禔摩，冰華對他勾起笑。

　　這是他們約定的條件之一，要盡情的演出一場復仇大戲給他看，手段自選，如果不夠精采他會插手，讓她的計畫失敗。

　　「你看好吧，人類的愛憎之心。」彷彿在宣告什麼，女子的聲音有些大吵到了屋裡的人們。

　　當裡頭的人出來看，禔摩隱藏了自己的身影，這讓風冰華覺得他還挺有良心的給了一個贊嘆的口哨聲，接著，她便倒在牆邊，整個人窩在膝蓋裡哭泣著。

　　「冰……冰華？是冰華吧！」出來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名婦人。「冰華！我的女兒，妳終於回來了！」

　　對了，她頭上的髮簪是娘親說要在大婚前先讓她戴著，好跟大家說她要結婚了，好險沒拆下來，不然家裡人認不出她就麻煩了。

　　風冰華慢慢抬起頭，她的眼裡泛著晶瑩的淚水、水中閃耀著恐懼與救贖。

　　「娘……娘……」倏地，風冰華起身撲到婦人懷裡，不斷重複的單辭讓所有人相信她真的因為被擄走的事情感到害怕不已。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拍著風冰華的背，婦人安慰著她。

　　他們周圍的人也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只有一個男子例外。

　　而這一切都收進在遠方觀看的禔摩眼裡。

　　「還蠻會裝的。」居然可以從一副不屑的表情馬上淚流滿面，這就是人類的女子嗎？他就要看她怎樣報仇。

　　被帶入屋子後風冰華依舊哭個不停，好幾次她想解釋這一切原由都讓婦人再次按回懷裡，這種不忍她再回想苦痛的關懷，這一刻竟成一種礙事的舉動。

　　好幾次，風冰華都差點出手把她娘親的手給打掉，但是靠著意志忍下來，好險她的忍耐配合上啜泣正好是一種恐懼而發抖的行為，也就沒人感到疑惑。

　　「聽我說！」哭了半個時辰，她都快哭到眼睛瞎了，這些人可不可以收一下氾濫的同情心？「娘，我們快去救人，那個姑娘救了我！我們快點回去救她啊！」

　　「姑娘？」

　　「在村子外面的森林，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她眼睛下還有顆小痣，要不是她出現那個怪物就要吃了我了！」激動的敘述著，風冰華沒有特意去觀察她未婚夫的表情，反正她大概也知道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要說這個小村子裡最漂亮的當然就是那一位，他的情人。

　　「我好害怕所以、所以跑回來了，可是我想至少……」哭到幾乎不能言語，剛才的激動彷彿是一種勇氣之下的產物。「至少去幫那為姑娘收個屍也好……嗚……如果我沒跑，那位姑娘救不會被吃了，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啊……」

　　大概說完自己的意圖，風冰華又哭了，這次她直接哭昏過去避免被人追問。

　　外頭的禔摩可沒想要當那個吃人的怪物，他回轉闍城，心情顯然比前幾天都來的好太多。

　　看人演無聊的戲果然可以調劑身心，那個女的死了就算了。

　　「禔摩大人，Mr.西蒙找您。」

　　「我知道了。」一回來就找他，西蒙真是無聊。

　　來到大廳，禔摩看到西蒙跟柳湘音，兩人親密的靠在一起當然又引起了禔摩的不悅。

　　但是他沒有太明顯的表達出來，至少跟先前失控的言語相比，他現在，冷靜的令西蒙不滿。

　　「找我有事嗎？」早知道繼續看那齣爛戲也好過回來。

　　「那名女子是怎麼一回事？」禔摩的不滿他明白，但是不滿到隨便將一名女子同化那，就太超過了。

　　「沒什麼。」就算是爛戲他也還想繼續看。「只是個打發時間的玩具。」

　　「喔？」打發時間的玩具……「夫人，妳不覺得女子的血特別甘美嗎？」

　　不敢反抗，柳湘音也只能柔順地點頭。

　　「你是什麼意思？要吸血有成千上萬的人類，不需要動到她！」連他打發時間的玩具都要剝奪，他太過分了！

　　「夫人想嚐嚐人類轉變成嗜血者的血液，難道不行嗎？」

　　雖然是疑問，西蒙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他就是不許禔摩有其他重要的存在，就算他身邊有個夫人，那不代表禔摩身邊也會有跟他同等地位的女子，他不允許。

　　「冰華明白了。」女子的聲音響起在禔摩身後，那是盛怒中的禔摩沒有注意到的，早就響起的腳步聲。

　　她走過禔摩身邊，腳步響在大廳裡，最後，停在柳湘音的身旁。

　　「冰華不過是名鄉野村姑，請夫人在飲血時小心別傷到肌膚了。」低下的姿態、卑微的語氣，這都是她在面對禔摩時沒有的。

　　女子自動撈起一頭黑髮，讓白皙的頸項呈現在柳湘音面前，彷彿怕她傷到似的，還將自己的脖子先畫上一道血痕。

　　純粹的鮮血可以讓任何一個嗜血者失去理智，在西蒙的允許下柳湘音自然是沒有放過風冰華的意思，純潔的處女之血，嚐起來猶如天上美味。

　　好不容易柳湘音住口後，風冰華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顯得蒼白。

　　一室煙硝味，稍稍平靜了些。

　　西蒙攬著柳湘音回房去，而禔摩滿臉不悅地看著那個自己出來送死的女人。

　　「妳不是要復仇？」西蒙居然這樣護著柳湘音……可惡！

　　風冰華看著提摩，她很認真、大概也很誠懇的開口吧。「不要讓你討厭的人討厭你，否則會連出手的機會也沒有。」